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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19

    处,仿佛在努力向着他这个位置冲杀过来,面色是从未见过的肃杀。

    本想设计将对方暗害,却不料还为他所救,苻坚口中阵阵发苦,既觉得自己卑劣到了极点,又万不忘却前世之仇,还忍不住地想起前世长安紫宫厮守时候,这么一来难免有些失神。

    这一失神可就坏了大事,苻坚眼见着其中一黑衣人手中剑尖向着自己刺过来,而自己躲无可躲。

    重活一世,就算不重振霸业,也未想着会死于如此宵小之手,苻坚站直了身子,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有刀剑戳中皮肉之声,自己却并未迎来意想中的疼痛,苻坚恍惚地看过去,发现慕容冲手中弓箭堪堪拦了一下剑势,可到底还是用肩膀硬挡了一下,白色中衣上染了血,在夜色下格外可怖。

    “你不会躲么?”慕容冲厉声喝道。

    苻坚一边拔剑杀敌,一边将慕容冲挡在身后,正瞥见之前安排刺杀慕容冲的死士也合拢过来,正蠢蠢欲动。

    五味杂陈,也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略有遗憾,苻坚对头目做了个不再动手的手势,“护驾!召军医。”

    今日之事猝不及防,直到半个时辰后苻坚才得以坐回帐中,看着军医为慕容冲医治。

    “陛下,”杨安匆匆而来,“臣救驾来迟。只是臣审了刺客们,倒是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。”

    苻坚微微侧过头,笑了,“朕猜想,他们并非南人口音,也非巴蜀口音,反倒有些像是北人,甚至有些是异族人,是也不是?”

    “陛下圣明,刺客人数不多,一共也不过百人,可似乎在军中有内应,才可长驱直入。他们身上都藏了毒,臣来不及细细盘问,他们便都服毒自尽了。”杨安踌躇道,“其中有几人高鼻深目,肤色白皙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许多人便看向正半褪衣衫,让军医包扎的慕容冲。

    苻坚淡淡道:“尚未定论,不可胡乱猜疑。何况就算当真是鲜卑某部,龙生九子,尚有不同,人亦是如此。方才阿房侯救驾有功,再赏封邑千户。”

    慕容冲在榻上俯身谢了恩,心里大大松了口气——他早就看出苻坚对慕容垂等人似有不满,隐隐有扶持自己与他们抗衡、将鲜卑部分而治之之意,此次不管行刺的是否是鲜卑族人,他与其余人划清界限、取得苻坚信重的目的算是达到了。

    不虚此行。

    第二十章

    是谁,又是出于何种目的行刺,此时对苻坚而言,已显得不那么重要。他不得不再次调整自己对慕容冲的对策。

    不谈风月,前世他灭慕容冲之国,慕容冲也率军攻进了他的首都;今生他与慕容冲有灭国之仇,可也有教导提携之功,更因了苻宏而有了亲戚之谊。

    若算起情债来,前世他强迫慕容冲姐弟在前,慕容冲逢迎媚上、祸乱后宫在后;他许慕容冲高官显职,为他栽下阿房十万株梧桐,哪怕是兵临城下都还念着一件锦衣的情意,慕容冲还他十里焦土,废城一座;今生倒是简单,他强迫了慕容冲一人,低声下气地求其宽宥,二人之间形成一种不想不提且当不曾发生的默契,而如今慕容冲又救了他一命,这笔烂账……这辈子倒显得自己欠他多些。

    “陛下。”致远见苻坚足足愣了一盏茶的功夫,想起陛下每每遇到阿房侯的事体,便会失了方寸,他虽是个内侍,也知其中隐患,心中更加忧虑。

    苻坚长叹一声,“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
    前世的慕容冲此时烟视媚行、跋扈恣肆,不似今日的慕容冲,不管实际如何,总是表现得隐忍静默、明慧知礼。既然此间差异,有如天地,他便权当前生今世是两个人。

    毕竟前世的慕容冲不会在危难之时为自己挡刀,他只会如奸猾狡诈的野兽一般,在自己脆弱不设防之时,从后心给予最致命的一击。

    今生欠了人家一条命,再想致对方于死地怕是不行了……

    苻坚突然目光一顿,缓缓笑了,明着杀你是不行,但朕可以捧杀你。

    无度的恩宠,逾制的宠信,无限风光背后是将人架在火上烤,还无损道义。

    苻坚提笔给王猛写了一封密信,信里提出了个自认为阴损至极的法子——将慕容氏分而治之,冷着慕容垂,宠着慕容冲,让他们自相残杀,最终再捧杀慕容冲。

    不愧是深谙兵法的大秦天王,不战而屈人之兵。

    于是第二日天还未亮,不过两个时辰前刚离去的天王又来探看了,探看也便罢了,还带来了战场上颇为奢侈的羊羹。

    “得蒙陛下亲临,臣不曾远迎,实是罪该万死……”慕容冲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行礼,被苻坚按下。

    苻坚淡淡看他一眼,“你有伤在身,此处又无旁人,这些虚礼便也不必了。”

    致远将羊羹递上,“这是陛下连夜嘱咐火头军现宰的羔羊,陛下自己都不曾用上一口,阿房侯,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呐。”

    他这话一说,慕容冲只好再行礼谢恩,又被苻坚按住肩膀,“伤还未好,便不用挣动了,免得伤口崩开,以后再好就难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,苻坚亲自接了羊羹递给他,“趁热吧。”

    慕容冲哪里知道他打的算盘,只知他一贯对自己不错,又救驾有功,这几日关切些也是寻常,便接过用了。

    苻坚看着他小口进食,“战场奔波,不适宜养伤,你看你是先行回长安休养,还是折返仇池?”

    慕容冲想都未想,“臣既非先锋,又非大将,不过这点小伤,难道就上不得马了?臣还请随军,不给地方官吏添乱了。”

    苻坚也不坚持,“也罢,但好歹是皮肉伤,骑马到底颠簸,你还是坐车吧。”

    至此,慕容冲又开始了骖乘的圣眷生涯,苻晖有次来探看伤员,还取笑他,“不亏在燕做过大司马的人,须知大司马大将军才能骖乘呢。”

    慕容冲当时只凉凉地看他一眼,“不如我也劈你一剑,让你也得个大司马做做?”

    此番苻坚带去的三名勋贵子弟表现得都颇为扎眼,苻丕苻晖均斩敌军首级十数个,俱得了封赏,而慕容冲虽然不曾杀敌一人,可救驾之功论起来,却又关系国祚,是什么功劳都比不上的了。

    不知是否是苻坚坐镇,王师声势大振,还未到年底,捷报便频频传来。

    直至杨安、毛当进军,攻陷益州的消息传到中军。一路征伐的众将士才终于有了实感——凯旋的日子,怕是真的到了。

    慕容冲的伤好的七七八八,便又开始跟着苻坚做起主簿录事的活计,这日他带着西南诸夷来归的消息进了主帐,就见苻坚冷着脸坐在上面,苻丕垂首站在一旁,苻晖跪在正中。

    苻坚看他一眼,慕容冲便硬着头皮报道:“恭贺陛下,邛、莋、夜郎诸夷来归,杨将军已安排妥当,只是他们想一睹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