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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31

    ,将他衣裳解开,好在伤口并未迸裂,也放下心来。

    因了方才那番争执,慕容冲长发散乱披散在榻上,衣衫半解,面色煞白,两颊潮红却如同桃花。他已完全长成,再不复当年青涩稚嫩,而长成了个俊逸华美的少年,哪怕是此刻这羸弱不胜之态,也依旧颜色无双。

    “陛下,”慕容冲轻声道,“凤皇虽不是您那般纵横捭阖的伟丈夫,可也不是个一味逃避、只求庇护的鼠辈。之前中箭昏睡之时,臣突然间便想通了,陛下对臣之嫌隙,定与先前所说之梦魇有关。臣当时便已打定了主意,此番回京定要向陛下问个清楚,哪怕您迁怒、猜忌甚至厌弃,臣都坦然受之,绝无怨言。”

    苻坚不由自主地挑起他一抹青丝,缓缓道:“都道年轻人莽撞,朕可不觉得。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,从来知道如何讨朕的欢心,又如何妄作胡为却不触犯朕的底线。”

    慕容冲心神微微动人,不然在那梦里我如何会反?”

    苻坚心中发闷,懒得理他,只默然坐着不语。

    慕容冲见他吃瘪模样,既感到阵阵快意,又带着些许隐秘甜意,便凑到他跟前端详他神情,随即挑眉笑道:“看来我猜对了,其实横竖是场梦罢了,陛下何必在梦中都自苦至此?要是我做了那梦,便干脆夜夜笙歌、君王不朝。人活一世,本就不得自由,做梦还要拘着自己,难道不累么?”

    “呵,”苻坚见他这般浮头滑脑的模样,又是爱又是恨,只冷声道:“朕看你不需做梦,都越发没规矩了,还有半点为人臣子的样子么?”

    慕容冲靠回榻上,“所以陛下是打算原原本本地将那梦告诉臣,还是答应臣别个要求?”

    苻坚又被气笑了,“方才你不是都探听得差不多了?”

    “我自己猜的,和陛下自己说的,如何能一样了?”慕容冲理直气壮,“不妨陛下你听听臣的想法再决定?”

    已是深秋渐凉时候,慕容冲半边身子都悬在锦被外,苻坚虽极其愠怒,但仍下意识伸手将他锦被掖好。

    “嗯?”见他不答话,慕容冲竟然还去扯他衣袖,苻坚一时受惊,急忙往后闪躲,那袖子当场便断成两截,露出中衣。

    慕容冲看着手中玄色锦缎,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,“陛下与臣此番,可是坐实了断袖之谊?”

    苻坚面上青一阵白一阵,“胡闹!”

    慕容冲笑了一阵,慢慢收敛了笑意,扬头看着苻坚,“我要陛下答应我的是,不管那梦是如何的,也不管旁人如何妒我嫉我毁我谤我,陛下最终都要信臣。”

    苻坚顿住,转头看他,眼中难辨喜怒,右手却在袍袖中紧紧攥住。

    慕容冲咬牙撑起身子,跪坐在榻上,一字一顿:“臣只有此愿。”

    “你大可选择加官进爵,甚至开口要兵马要封邑,总归是实实在在的。”苻坚沉声道,“而朕信你或是不信你,虚无缥缈得很,朕完全可以心口不一,暗中提防,你这般,似乎有些亏。”

    慕容冲低低地笑,“臣自入秦侍奉陛下以来,从未见过陛下使过半点鬼蜮手段,说过半句讹言谎语,不管陛下信不信臣,臣信陛下!”

    他掷地有声,眼中亦是一片澄澈,苻坚看着他,想起自己险些暗算他的前事,心中难免生愧,“朕并非你所说那般磊落。”

    前世便是栽在过分轻信上,答应他就很有可能会重蹈覆辙,况且国家大事,岂能儿戏?

    苻坚有一千种一万种理由搪塞过去,或是直接拒绝,可他看着慕容冲的眼睛,鬼使神差道:“好。”

    第三十四章

    大秦天王愈发沉迷佛学,近一月竟有十日散朝后流连于草堂寺,也不去与千辛万苦寻来的鸠摩罗什论道,而是整日闷在佛堂中打坐冥思。

    一贯励精图治的帝王成了个无欲无求的居士,群臣难免恐慌,朝野上下议论纷纷,一会有人传言苻坚要禅位太子、剃度出家;一会有传言说苻坚要在大秦上下推行佛法,每户必须要出一人出家为僧;更有甚者,甚至有人别有用心地谣传道真正的苻坚已经龙御归天,朝廷担心社稷不稳,才谎称天王正在修佛,实际上每日处理朝事的已然是个顶替的傀儡了。

    最终各色风议传到了王猛的耳朵里,这就不得不管了,即刻便去苻坚处进谏。

    然而苻坚此番却未听进他的谏言,反问道:“景略朕可错过一次大朝会?”

    “不曾。”

    “朝事可曾因此废弛?”

    “不曾。”

    “朕让东宫帮着分担朝务,太子处理可有半点欠妥?”

    “并无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朕垂拱而治,修身养性,又有何不对?”

    王猛难得一次铩羽而归,就在众臣都一筹莫展时,已然回京的杨安出了个主意,“从前西征时,陛下不肯用膳,仿佛都是阿房侯去劝解的,兴许此番也可试试?”

    一语点醒梦中人,王猛赶紧叫来慕容冲,对他耳提面命一番后,将他赶去了草堂寺。

    慕容冲心里一直觉得苻坚信佛与自己脱不了干系,让他去劝,纯粹是病急乱投医,可又实在无法拂了王猛的面子,便也只好带着半好的伤不情不愿地去了。

    找到苻坚时,他正端坐在大雄宝殿之中,边听着众僧诵经,边转着手中的佛珠。

    慕容冲并未立时惊扰他,在一旁等足了半个时辰,僧众的早课毕了,才上前见礼,“臣慕容冲参见陛下。”

    殊不知苻坚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便是他,眼都未张,只自顾自念经。

    慕容冲无奈,只好跪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听着。

    “非色异空,非空异色。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……舍利弗,是诸法空相。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。是空法非过去,非未来,非现在。是故空中无色,无受想行识,无眼耳鼻舌身意,无色声香味触法……乃至无老死,亦无老死尽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活着还有何趣味?还不如死了。”慕容冲见他反反复复就念叨这篇,不由得打断他。

    苻坚只顾诵经,听了他这等大逆不道、亵渎神灵之言,连顿都未顿。

    慕容冲起身走到他身旁,抬头看着金身佛像,勾起唇角,“臣曾以为陛下是个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