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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96

    那么多条人命,若非我同僚好友相救,怕是连我都得死在你手上。指望我宽恕你?痴人说梦!”

    纳锦如癫如狂,流出血来,“秦佩!对这么小的孩儿下手,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么?”

    秦佩云淡风轻,不带半分悲悯,“那么,你的报应今日便已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将她带下去罢。”轩辕冕摆摆手。

    尖厉如同夜枭夜啼的哭喊声渐渐远去,殿内只留下几位看戏的宗室王公。

    同王轩辕昙第一个跪下,恳切道,“今日太庙内之事,臣弟只当不曾见过听过,更不会吐露半分。臣弟愿……臣弟愿将诸子送入宫内教养。”

    言下之意,就是愿意让子嗣入宫为质了。

    “臣等亦如此想。”其余宗室忙不迭地跟着表明忠心,生怕晚别人半步。

    洛王膝行上前,以首触地,“为免雍王事,一旦归返帝京,臣便会向父皇请命,自请出继!”

    轩辕冕端坐在上,看着与他血肉至亲的弟兄叔侄,静静笑了,“雍王之事今日便到此为止,日后也不必再提。孤不过是大病初愈,有些乏了,故而才懒得开口,并不是信不过你们,你们倒好,一个个诚惶诚恐……”

    秦佩微微蹙眉,又听轩辕冕道,“还有远客在此,先起身罢,别让人家看了笑话。”

    这时众人才察觉到秦佩一行仍在原处,不免有些尴尬。

    这些人里,除去几位旁支宗室,各个都与秦佩熟识,此刻心中五味杂陈。别的不谈,雍王起了别样心思之前,有多少次秦佩曾与诸王把臂同游,不醉不欢?洛王因娶了赫连雅娴,后来与秦佩更是多了些说不出的默契,如今见尘埃落定,秦佩不得不走,更是难掩悲切,险险落下泪来。

    至于喻老,与秦佩并无多深的交情,今日之事又算是他二人同谋,倒是不见多少悲喜,只冷冷抱臂站着,端详诸人神态。

    赵子熙是秦佩的造册恩师,又曾是朝中最早知晓他身份之人,对他从一开始的不假辞色再到维护照顾,早已将他当做自家子侄看待。现下见事情已到了如此无法回旋的地步,纵然是冷面宰相,也忍不住黯然神伤。

    秦佩抿了抿唇,撩起下摆,朝着他的方向长跪顿首。

    赵子熙轻声一叹,没头没尾道,“子不类父,古而有之。无论你手段如何,你且记住,只要本心不一,你与他便并不相同。”

    秦佩并未抬头,声音却有些喑哑,“学生受教。”

    此情此景实在凝重,就连契苾咄罗等突厥人都感心有戚戚。

    “以环……”轩辕冕淡淡笑道,“此去万里,路途艰险,孤为你备了马车,好歹你这一路也舒坦些。”

    他语气平淡,面上也依旧是和煦笑意,可仔细看去,那双凤眼却幽深晦暗,隐蕴着无数心绪。

    秦佩不敢看他,只闷闷地点点头,随即又对众人一揖,“佩就此别过,诸君珍重。”

    说罢便疾走而去,徒留匆匆背影。

    轩辕冕手指紧扣凭几,动也不动的望着殿门——秦佩的身影逆着光,看久了竟让人想要落泪。

    直至再看不见,轩辕冕才缓缓阖眼,掩去灼热湿意。

    第105章第十九章:江上秋风动客情

    轩辕冕准备的马车宽敞得很,再坐五六人都是绰绰有余。

    契苾咄罗坐在一旁,小心翼翼地搭着话,而秦佩手中捏着铁盒,淡淡看着窗外风景。

    他们出洛京已有十日,转眼便已过了潞州,再往北最多一月,越过阴山,便可到左贤王部故地。

    “我契苾部便在原先汗国最南之地,自此往北直到娑陵水,所有的土地牛羊均为先王所有,少主你是不曾得见我汗国全盛之时。”契苾咄罗满面怀缅。

    秦佩暗暗腹诽,所谓汗国全盛之时,不过是趁着内乱来中原边境烧杀抢掠发点横财罢了,如此蛮夷,哪里懂得何为经世济国,何为文治武功?

    正在此时,一人纵马上前,在马车窗外低声用突厥语请示,契苾咄罗一听便喜笑颜开,转头道,“少主,木图江已先行在朔州等候,而大部人马正在阴山以北迎候少主。”

    秦佩挑眉,“朔州么?那也快了。”

    契苾咄罗大笑点头,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秦佩手中金匮。

    秦佩算算时间,轩辕冕一行应当早已回京,纳锦应和雍王一道被羁押;周芜则和他们一起归返漠北,此刻正坐在前面那辆青纱小车里——先前他向秦佩哀求想换回还在万州牢中的儿子,被秦佩断然回绝,后来便一直不冷不热,看秦佩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怨毒。

    秦佩掀开车帘,正是秋光萧瑟,草木摇落。官道两旁鲜有人烟,唯有一片密林。

    “一路车马劳顿,少主这阵子吃穿用度是委屈了些,”契苾咄罗笑道,“后日或许咱们就能到太原府,到时候找家上等的客栈落脚,听闻太原的酒肆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必,”秦佩打断他,“虽有朝廷默许,可咱们到底身份特殊,太原是重镇,还是低调些好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如便去汾州吧。”秦佩一锤定音。

    不能去太原花天酒地一场,契苾咄罗虽有些遗憾,也还是应承下来。

    汾州有山,名曰比干;汾州有水,名曰无定。

    商王无道,皇叔比干空有玲珑心窍,却最终死于非命;清波潋滟,谁还能记得曾有五千貂锦少年在此奋不顾身,埋骨胡尘?

    秦佩又瞥了眼道两旁的密林,不动声色。

    客栈的窗纸上映着两道人影,一着胡服,一着儒衫。

    “你可曾见到金匮?”

    “在那盒子里,少主就算是沐浴就寝都不肯离身。”

    “这可如何是好?这少主明显心不在汗国,胡语更是一句不会,我们带他回去,若是部众不服……”

    “哎,主要是木图江死心眼,照我看,少主在中原时日太久,已经和汉人儒生无异,就算是回去继承汗位,也不会有什么作为。”

    “更关键的是,他还和汉人太子亲善,日后心也不会向着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不如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是他手上那铁匣里不仅有传位金册,还有左贤王藏宝图纸。”

    “一旦到了朔州与木图江会合,他就又多了一份助力,若是他能打开金匮继承汗位,对我们未必是好事,何去何从还得早下决断!”

    “除去我们带来的人,其他人也未见过少主……只要我们能得到金匮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一直觉得这几日似乎还有天、朝的死士跟着,此时下手怕是不好,过了汾州便是怀远,彼处是陇西王的封地,就算是太子的亲卫亦不可造次。我料想,他们只会送至怀远城外,木图江还在朔州,到时候少主孤立无依,任他再聪明,最后也只能听凭我们摆布,如今唯一的问题便是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