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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醉生梦死回大唐

    酒是穿肠的毒药,色是刮骨的钢刀,财是惹祸的根苗,气是狼烟火炮!

    酒色财气为四害,危害程度“酒”排第一。多少英雄好汉栽在这个字上,远有诗仙李太白,近有武侠文学大师古龙。

    特别是现代社会,酒精中毒、酒后驾驶,滋生无数惨绝人寰的人间惨剧,酒俨然成为致死率最高的东西。在七朝古都汴京,最近也出了个喝死的倒霉蛋。

    武康是汴梁体育学院毕业生,专业是体育教育,毕业后回到汴梁县老家,希望成为本村小学的体育老师,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。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,学校也不是随时招教师,县里师资力量招聘将在半年后举行。

    这半年不能在家吃干饭,于是在室友兼损友二柱的介绍下,重回汴京给汴梁酒厂老板当秘书。秘书无论男女都有特殊作用,男秘书特殊作用是帮老板挡酒。

    入职第一天,就被老板派出去公费进修三个月,地点就在汴梁喝酒人才培训基地。培训结束后整个人脱胎换骨,酒桌上大放异彩,深得老板青睐,俩月不到升职为首席秘书。

    最近这段时间鸿运当头,好事儿组队接踵而至。首先老家的开发终于落到实处,拆迁补偿款已经倒账,家里的房屋、鸭棚、田地得到几百万大洋。

    其次县里提前开启招贤纳士,他以第一名成绩成为光荣的人民教师,更是被分配到自己村小学,暂时教三年级语文。虽然体育老师教语文有点坑,但混个事业单位编制,还是挺振奋人心的。

    最后就是摆脱备胎身份,丝逆袭即将和皎月女神领证。大学期间苦苦追求四年,苦尽甘来终于修成正果,女神很够意思买一送一,肚子里还带着个小的,可以让他一步到位组建三口之家。

    办完教师入职手续,回汴京递交离职申请。酒厂规定三天旷工等同离职,但毕竟同事仨月,还是好聚好散吧。老板痛失左膀右臂,依依不舍的组织最后的聚餐,十几个同事推杯换盏,曲终人散时基本酩酊大醉。

    武康没喝尽兴,再加人逢喜事精神爽,于是约损友二柱去唱歌。哥俩又喝又唱熬到凌晨,包厢时间快到了,武康开唱压轴曲,河北民歌小调小白菜,“两三岁呀没了娘呀”那个。边唱边哭边跳边喝,最后一头栽在地上不省人事。

    迷迷糊糊恢复意识,发现自己铁索加身,被两个人牵着走在一条黄土路上。两人打扮很复古也奇怪,一个穿黑袍戴黑色高帽,一个穿白袍戴白色高帽。

    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,却大概知道他们是什么人,吓的差点当场尿裤子,想挣扎发现五花大绑,想大喊发现嘴贴封条,一时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。

    正这时听到奇怪铃声,白袍从腰里掏出大哥大接通,听话音儿是陆姓判官打来的,大意是他的喜宴提前开始。白袍挂断电话,两人对视片刻确定下眼神,各自握拳竖拇指作点赞手势,然后拳面相碰拇指点在一起,猥琐的笑爬上他们的脸。互相点点头再次确定眼神,白袍突然转身,手中棒子电光火石间,砸在武康天灵盖上。

    武康再度昏厥,意识里只有行凶者那煞白的脸,以及吐到胸口的长舌头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头脑渐渐恢复清明,眼皮仿佛千斤重,怎么也睁不开,尝试几次果断放弃。接着头又疼起来,奇怪画面如幻灯片般闪过。

    古朴的房间古朴的八仙桌,四个古装汉子开怀畅饮。一个穿着粗布衣背对着他,另外三个都是清一色捕快服。因为喜欢温瑞安的四大名捕,也研究过捕快这种生物。

    事实上他们都是可怜虫,在古代只能算没编制的吏员。薪水少的可怜,甚至没有薪水,只能巧立名目横征暴敛,被人们称为不良人,好像还三年不能参加科举。

    四人喝到酣处开始划拳,哥俩好、二红喜、四季财什么的。武康作为驰骋酒场的老油条,自然知道这种猜拳玩法,边念口诀边出指诀,如果两人伸出的手指加起来,正好是你念的口诀,那么你赢了,对方就得喝酒。

    不过出一个以上的手指时,一定要伸出大拇指,且指向对方以示尊敬。除了出四和五个手指外,尽量不要出小手指。

    四位喝的差不多了,酒馆小二殷勤过来收拾残羹剩饭,抬上张干净桌子摆上骰子赌具,四人又开始摇骰子赌大小。一直背对武康坐的那位手气比较好,大小通杀大杀四方,手边铜钱堆也越来越大。

    正热火朝天之际酒楼外传来吵闹声,很快房门被粗暴推开,一个身穿麻衣的中年人冲进来,气呼呼抓汉子的肩膀:“逆子跟我回去。”

    布衣汉子以为有人抢钱,蒲扇般左手一把捂住铜钱,肩膀一晃甩开肩膀上的手,右手伸到脖子后,精准抓住老汉衣领,暴喝一声手臂青筋暴起,以肩膀为支点来个标准的过肩摔,把老汉扑通一下摔在赌桌上。

    桌子质量很好没有散架,老汉却倒了血霉,后背砸桌面摔个七荤八素,把赌博的碗也砸碎了。估计被碎瓷片划破皮,疼的他呶呶直叫。

    大汉却不依不饶,醉醺醺手指老汉鼻子破口大骂:“敢抢康爷的钱,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,老子打死你个老匹...哥?”

    看到这武康不由得幸灾乐祸,这大汉把自己老爹给打了,要被唾沫星子淹死啊!老汉称他为“逆子”,他称呼老汉为“哥”,这几个赌鬼是唐朝人?因为只有唐朝的“哥”,既能称呼父亲,又能称呼兄长。

    正疑惑间画面继续,惹下大祸的汉子吓的呶一嗓子抱头鼠窜,醉酒再加上惊慌失措,一脑门撞在门框上昏死过去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画面比较喜感,汉子被脱光膀子吊在歪脖柳树上。俩中年人也脱光膀子,手拿柳条鞭咬牙切齿,抽的这位哭爹喊娘。吃瓜群众古来皆有,大群衣着破旧的男女老少围观,还不时有人问怎么回事,因为什么吊灯康娃子。

    看到这武康大概明白,事情被人捂住了。仔细想想也是,在古代特别是唐代,殴打父母可是犯罪行为,最高可判死刑。这要了传了出去肯定满城风雨,等待汉子的不是这种皮肉之苦,而是官府衙门里的各样刑具,搞不好还会腰斩弃市。

    其实皮肉之苦还是小事,名誉才是最重要的!不孝的恶名要是传出去,他这辈子也就毁了,人人背后戳你脊梁骨,甚至当面骂你个狗血淋头,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。

    武康不禁咬牙切齿,挨打老汉还不如直接报官,让官府好好收拾这个不孝子。从记事起娘就撒手人寰,老爹一把屎一把尿,把他拉扯大,含辛茹苦既当爹又当妈,最痛恨的行为就是不孝!

    大汉被打的昏死过去,被人从老柳树上解下了来,放在独轮车上推着回家,两个女人在车边掩面哭泣,一大一小应该是母女。小姑娘脸哭成花猫,妇女一手扯着她,一手捂着嘴看不清长相。想来应该是大汉的妻女,这种事向来亲者痛仇者快,天下为你真心流泪的人寥寥无几。

    武康不禁唏嘘,当看清倒霉蛋的脸时,脑袋顿时嗡的一声,这张脸太熟悉了!这段时间要和女神扯证,经常照镜子臭美。看挨打倒霉蛋,比照镜子还清晰,一点反光失真都没有,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

    脑袋嗡嗡声停止,触觉感官恢复,钻心的疼痛袭来。浑身上下犹如凌迟,特别是上半身,疼痛一波接一波。心下不禁疑窦丛生,依稀记得和二柱喝酒唱歌,眼前一黑不省人事,这是耍酒疯被揍了?不应该啊,俺是那种喝醉就睡的类型,从没耍过酒疯!

    想到这眼皮慢慢睁开,眼前一道模糊人影,看身材是女人,难道是我的皎月女神吗?艰难扑闪好几下眼,晶状体渐渐聚焦,视线渐渐恢复,看着眼前略微朦胧人影,眉头微微皱起。她不是皎月女神,追求四年的女神,他闭着眼都能认出来。

    视线完成恢复,看清女人的容貌,不施粉黛如出水芙蓉,颇有几分姿色。弯弯柳叶眉间,藏着几分担忧。几年备胎生涯下来,对待美女展示最美好笑容:“共道人间惆怅事,不知今夕是何年,美女怎么称呼?”

    美女很疑惑,柳眉微蹙道:“大郎你说什么?阿娘听不懂。听村正说,今年是永徽三年,该喝药了!”

    什么玩意儿,永徽三年,我的妈呀。一时气血攻心,眼前一黑又昏厥了。算上被白无常揍晕那次,这应该是今天第三次昏厥,不过意识还有一丝清明,又是各种画面闪过脑海。

    熟悉又陌生的画面,差点逼疯他,搞得他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!他被黑白无常坑了,被丢到唐高宗永徽三年,也就是公元六五二年。距离他那个年代,一千三百多年,被强行穿越了。

    此刻首先想到的是父亲,那个刚过五十就有很多白头发,饱经风霜堪比花甲老人的脸。

    心痛半小时才恢复平静,也渐生些许欣慰。记得儿时非常皮,被老爹追着打,经常拿着拖鞋追的他满村跑。后来心术不正的二婶出谋划策,说再被打的时候不要跑,唱那首小白菜就不会挨打。

    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自然听之信之,果然一唱歌就不会挨打,美滋滋都找不到北了。直到一天夜里被尿憋醒,听到老爹在被窝里呜呜抽泣。从那以后再不唱歌,懂事以后更是懊恼自责,也不知自抽过多少次耳光。

    父子俩相依为命,直到武康长大成人。期间很多人都给老爹提媒,基本都是那些带着拖油瓶的寡妇,老爹每次都婉言谢绝...

    此时的武康如释重负,他才是最大的拖油瓶。这一走彻底解放了老爹,他才五十一岁,完全可以靠着那笔拆迁款生活的很好。

    等时间抚平他的伤痛,找一个阿姨搭伙儿过日子,再生个一男半女。辛苦操劳付出半

    辈子,接下来的人生也该为他自己而活。其实他早就有离开的想法,只是想不到会如此彻底。

    给老爹祈祷送上衷心祝福,接下来开始考虑眼前的烂摊子。被夺舍的这个同名同姓的可怜虫,和自己的遭遇如出一辙,今年十七岁也是早年丧母。

    十岁那年武老爹续弦,和隔壁李村小寡妇搭伙过日子,就是刚才喊大郎吃药的那个。武阿姨带过来一双儿女,女儿娇娇今年七岁,儿子狗剩今年三岁,还在流鼻涕玩儿泥巴。

    武阿姨称得上贤妻良母,把老武家打理的井井有条,唯一的心病就是继子武康。有娘生没娘养容易沾染恶习,懒散酗酒还爱赌博,打架斗殴好勇斗狠,好事找不到他,坏事离不了他。去年和县衙三个捕快勾搭上,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,劣迹斑斑十里八村臭名远播。

    眼瞅着过年十八岁,还是没媒婆上门说亲,同龄人的孩子都能喊爹了。武氏夫妇愁的不知挠掉多少头发,四处求爷爷告奶奶,还是没人家愿意把闺女送到武家受罪。

    两口子无计可施,只能更加辛劳管理那十几亩地。武阿姨闲时,给大户人家做些缝补零工,好不容易攒够六百钱罚金。所谓的罚金,就是对未婚男女逾期不结婚的处罚。

    大唐从战乱中建立,战后为了恢复人口,贞观时期李二颁下强制法令,十二岁可以结婚,十八岁不结婚每年罚六百开元通宝,一直罚到二十岁。超过二十再不结婚,官媒上门强制结婚。这样一想有些可笑,讨不到媳妇够可悲了,您还要罚钱,要不要这么坑啊?

    夫妇俩省吃俭用攒下的罚金,藏在睡觉的床板下,哪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,被武康这小子偷走,跑到县城找那三个狐朋狗友喝酒去了。武小妹通风报信,武老爹暴跳如雷去县城抓人,这才有了后面的事儿。

    醉醺醺不省人事的武康,被几个同族叔伯捆起来撂倒牛车上,从县城押回武家村,二话不说吊在村头老柳树上,一顿噼里啪啦抽打,打的他直接昏死。撂到牛车拉回家,当天夜里就一命呜呼了。

    本来这小子壮如蛮牛,老武之前还是府兵,从小教他练武强身健体,那顿皮肉之苦不算什么。可这小子烂醉如泥,在酒楼一脑袋撞在门上,头颅内有了积血,再加上被头下脚上吊起来,积血跑到脑子里坏了大事。阴差阳错之下,被新时代的武康夺舍了。

    理清来龙去脉,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。本来酒精中毒猝死,起死回生应该笑,可宿主不是官二代、富二代,只是普通家庭泥腿子,还是个臭名昭著的二流子,绝对值得嚎啕大哭。纠结大半个小时,只能暗自一声叹息,既来之则安之吧。

    艰难睁开眼四周漆黑一片,后娘武阿姨已经离去。闻到浓浓汤药味道,忍着疼爬起身子,瞪大双眼抽起鼻子,小心翼翼摸到床边柜子上的药碗,一口下去满嘴苦,呛的他手一抖差点儿打翻药碗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缓过劲,苦楚没下口腔又上心头。记得小时候喝药,最喜欢吃那种糖衣胶囊,吃那种苦药片时,老爹总会准备几颗大白兔奶糖。现在的老爹估计拿不出大白兔,这个时代甚至拿不出奢侈品糖。无奈默念良药苦口利于病,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,把眼泪都苦了出来!

    驱赶心中苦楚,品味口中酸楚,规划将来的路。想要在这个时代混下去,可以没钱,必须有名;可以不大名鼎鼎,绝不能臭名远扬。所谓的浪子回头洗心革面,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。

    就像明星舒齐说的那样,付出比其他同行更大的努力,只为把曾经脱掉的衣服穿上。自己想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,把盖棺定论的棺材板儿掀开,也必须付大于常人数倍的努力。

    小心翼翼躺在硬板床上,倒抽几口冷气再舒口气,那些叔伯们还算有点良心,没有往后背抽鞭子。疼痛消失缓缓闭上眼,从时间空间着手眼前这个时代。

    虽然专业是体育教育,最大的兴趣却是研究历史,因为皎月女神是历史系的。最喜欢研究的朝代是唐朝,最喜欢了解的历史人物是武则天,因为武大姐是皎月女神的偶像。

    永徽是唐高宗李治初登大宝的年号,也是历史上颇具盛名的“永徽之治”。李九二十二岁登基,今年二十五岁。这小子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在永徽元年他老子的忌日,去感业寺进香并私会老相好武氏。

    永徽二年孝服满时,便接武氏入宫。今年封武氏为二品昭仪,为武大姐迈向人生巅峰,架起第一级台阶。

    武康扯着嘴角无声一乐,同样是姓武的,做人的差别咋就那么大嘞?摇摇头开始研究空间,按照已故武康前辈的记忆,这里是武家村,归雉山县管辖,雉山县归睦州管,睦州归江南道管。按现在来说,应该是浙江省、杭州市、淳安县。